宇文臻倒是沒有為難，直接對著門上幾乎看不出來的按鈕撳了一下，然後一個鍵盤便跳了出來，他輸了密碼，再分別通過了指紋和虹膜識別系統的驗證，大門這才終於開了。

冰瑩有種看科幻片的興奮，一雙眼熠熠生輝，倒終於顯示出了孩子心性，只是她的表情卻讓宇文臻的眼皮跳了跳，他可不相信這會兒她沒有絲毫的警惕，卻做出了這麽天真的表情，實在是讓他越發的沒底－－不得不說，宇文臻已經有些草木皆兵的感覺了。

冰瑩才沒有理會他的想法，只是不住地感嘆著人類的能量之強大，她是知道魔法的能量的，但是單單靠著人類這單薄的身軀卻能夠用鋼鐵鑄造出如此偉大的系統，不管看到多少次都叫她嘆為觀止，若是人類也有著她這般的體質……想想便覺得興奮卻又心驚。

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對人類的觀感和她未到地球之前儼然完全不同了。

進了門後，她可以看到這是一個完全封閉的大房間，周圍的墻體都是和門一樣的防爆材質，在白光下反射出金屬的冷芒。

他們正走在一條走廊上，兩邊是更加牢固的金屬墻以及一扇扇冷冰冰的密不透風的密碼門，她可以從裏面感受到人類的氣息。

經過了宇文臻的介紹，她知道裏面都是研究員，而這些金屬墻足以抵擋一顆氫彈的爆炸強度－－當然，她在墻體裏感知到了陣法和結界的存在，不由興趣更深。

等到他們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居然是一個生活區的時候，冰瑩才重新提起了警惕心，和宇文臻面對面地坐在了白色簡潔的沙發上，挑眉看著她。

“小姐覺得這裏的設備如何？”宇文臻笑著問道。

“很不錯。”經過了他一路的介紹，她對這裏也算是了解了一半，這也是她的真心話，“宇文管事可是認為我出不去了，才放心地說了這麽多？”

宇文臻被她戳穿，臉色再次青了起來，不過既然她自己這麽說了，他便也不客氣了，冷著臉拍了兩下手，瞬間一群武裝人員從他身後的生活區裏沖了出來，看著冰瑩臉上了然的笑意，不知怎的他心裏居然有那麽一絲的心虛。

“宇文臻，不知道你又沒有聽說過，暗夜家族裏有個特殊的團體，被稱之為魔脈。”冰瑩現在實在是覺得魔脈這個身份實在是太好的掩護了，“而，能稱之為魔，呵呵……”

“難道事到如今你還以為你走得了？”宇文臻看著她被武裝人員團團圍住，不禁呵道。

“毋須走，開槍吧！”冰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炸彈也可以，你盡可以試試。”

宇文臻有些不祥的預感，手一揮，一個武裝人員便端起槍對著冰瑩的頭開了一槍，只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那顆子彈像是沒有遇到任何障礙一般直直穿過了冰瑩的腦袋，射在了墻上，這才爆炸開來，只是銀白的金屬墻黑了一片。

“旌……好痛……”冰瑩揉著剛剛被擊穿的地方裝可憐。

紫晶冷冷地看了一眼那個武裝人員，伸手輕柔地替她揉著，手指微動，空氣中稀薄的水汽便凝結成了薄薄的刀刃，那人的臉上立刻劃出了一道深可見骨的血痕。

“我可是很記仇的。”冰瑩微訝，不過感覺到了它問自己借能量，也沒怎麽在意它何時會了這麽精巧的招數，只是直直地看著宇文臻說道。

宇文臻點了點頭，那人便回去處理傷口了，他的視線冷凝了下來。

“我不介意你一樣樣武器試下來。”冰瑩笑了起來，“不過我說過了，我很記仇。”

宇文臻心裏已經信了三分，不過還是瞇了瞇眼，揮手命令所有的人退下，從其中一人手裏接過了一枚炸彈，像冰瑩揮了揮，口頭解釋了下其效果，丟了過去。

冰瑩雖然不怕，但是也不高興站在那裏被炸，是以拽著紫晶以極快的速度躲閃了一瞬，而當煙霧散開的時候，他們依舊毫發無損地站在原處。

宇文臻的心底突然冒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懼，他也曾面對過很多危險，但是那些危險雖然在意料之外，但是一旦冷靜下來他總能估出危險下一瞬的走勢，就像他能夠猜測到冰瑩有什麽依仗才會如此肆無忌憚地挑釁他－－但他只猜對了一半，面前這個巧笑顏兮的少女或許已然不能算作是人類了，他無法不對這種全然未知的事物抱有恐懼。

冰瑩只靜靜地看著她，事實上她確定他不得不妥協了。

她和紫晶粗淺些說來就是兩團人形的水，對著水裏扔炸彈，雖然能夠濺起一片水花，但是當水花重又返回水中的時候，水還是原來的水－－誰又能夠傷害到這天下至柔之物呢？

宇文臻克制了許久才終於忍住了自己手上的顫抖，但當他的小腿觸及到沙發的邊緣的時候，還是無法控制地直直癱倒在了沙發裏。他不是什麽天真的言情小說主角，能夠在看到怪物的時候還笑著研究。對於他這種經歷了無數血雨腥風的人而言，身上能夠不少零部件就是上蒼天大的恩賜了，哪裏還敢祈求幸運女神的眷顧？看慣了生命的脆弱，當他自己無可避免地處於此等弱勢的時候，他能夠感覺到比一般人更深的絕望。

“你想要什麽？”宇文臻既然無法維持自恃，索性把自己脆弱的一面鋪展在了冰瑩面前。

“為我所用。”冰瑩笑了笑，像是覺得宇文臻這麽詫異的表情很有意思一般，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不為暗夜家族，而成為我一個人的勢力。”

“你不是為了暗夜家族而來追討的？”宇文臻不可置信地反問道。

“我什麽時候這麽說過？”冰瑩抱著手臂問道。

“你……”宇文臻啞然，她不是以暗夜家族的名義出現的麽……

“如果我不以暗夜家族的名義，你會和我周旋這麽久麽？”冰瑩用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著他，讓宇文臻真的無語了。

“暗夜家族對魔脈的態度和對工具的態度是一樣的。”紫晶沈默了許久，這才終於開了口，低聲說道，“既然如此，魔脈又為何要為其效力？”

“呵，好！”宇文臻點了點頭，大腦這才重新運轉了起來，只是臉上帶著些許譏嘲，“為你效力自無不可，但是……你知道這裏為什麽叫做暗夜死靈麽？”

冰瑩挑了挑眉，有些不解。

“暗夜家族第二任家主名為暗夜陌涅。”冰瑩的心倏地一跳，突然在地球上聽到有人提及外公的名字，她的心裏竟有著些微的緊張和激動，“他是個真正的魔鬼，雖然狂放不羈，但卻也知道重視家族的聲譽。”

宇文臻清冷的聲音在這金屬的環境下帶出了一片回音：“他的弟弟，第三任家主，也是如今暗夜家族的祖輩，並沒有繼承多少魔族的血脈，暗夜陌涅便馴化了一支死靈隊伍，用黑魔法把死靈聚集起來－－所謂死靈，可能是人類的亡靈，也可能是其他物種的亡靈。”

“你們是精靈族的亡靈？”冰瑩挑了挑眉，“身體脆弱，劍術卓絕，為草木之精，萃取天地之精華而生，亡則重歸於土……”

“嗯，其實也算不得什麽，暗夜陌涅當初可是神魔都要忌憚三分的人物，死神做個人情把我們這些亡靈送給了他也是正常。”宇文臻看著女孩臉上與有榮焉的笑容有些納悶，“只是暗夜家族的後人卻是不思進取，仗著有亡靈保護肆意地胡作非為，正好他們也不知道我們這些死靈平日裏就在他們身邊，所以我就帶著我的族人出來了。”

“族人。”冰瑩了然地笑了起來，“所以－－不可以背叛暗夜家族？”

宇文臻挑了挑眉，點頭。

“跟著我吧。”冰瑩低垂了眼瞼，“我許你們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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